烟花三月下扬州。 总在心里暗暗希望别人问起我是哪里人。我就可以轻描淡写实则迫不及待地告诉人家说,我是扬州人。 初中时,许先生讲诗《送孟浩然之广陵》,解题说: “广陵就是扬州,扬州,好地方啊。”然后眼中现出无限神往的颜色。 当时,我就坐不住了,左顾右盼地宣传,我是扬州人啊,我是扬州人。 我不在扬州长大,但祖上是扬州人,祖父家在扬州,我也在扬州出生。应该算是扬州人了吧。像朱自清先生,也常愿自称扬州人,虽然他本不是。
扬州真的是好地方。沿着瘦西湖一路上去,堤上满是绿树红花,弥着一层烟雾,直到平山堂。
东坡喜欢说:
“常记平山堂上,欹枕江南烟雨,渺渺没孤鸿。
认得醉翁语,山色有无中。”
清早起来,去吃早茶。菜包子,一笼端上来,热腾腾地冒着气,盖子一揭,热气散去,露出三个白嫩的大包子。皮似纸薄,小心薏苡地用筷子搛起,沉甸甸软绵绵地。凑到嘴边,一口下去,碧绿地菜丝和零星的碎香干,看着就精神舒爽,闻着香喷喷的。
还有干丝。干丝不像北方的豆腐丝,是用豆腐皮切丝,而是用整块豆腐晾干后切丝,刀工极讲究。
大煮干丝很有名,一大盘上来,干丝,笋丝,胡萝卜丝,虾仁等等,下入鸡汤,色泽明丽、
,热气腾腾。
不过最棒的做法还得是烫干丝。一小碟干丝上,烫一下,撒些虾米和花生米,端上来喝茶
。一上午,就可以在江边慢慢消磨了。
十月去,蟹子黄还没上,做年糕炒蟹很入味的。等到十月底,就可以吃大闸蟹了。到底是江浙人士,爱河蟹远胜海蟹呀。
蟹黄包最有名的是在靖江,听说做蟹黄包的大师傅都是难得的人才,每日只做几笼,有定量。多了绝不做。
蟹粉狮子头也在这会吃最佳。切细碎的肉馅,几分肥几分瘦有精确的比例。加入蟹粉,鲜笋末,团成团,上屉蒸熟。置入一只紫砂小盅,兑入老汤,加一条绿油油的小油菜。
至于扬州炒饭,我在扬州是没见过的,也没听说哪家这么吃。不知那炒饭哪里来的这个名字 。 才刚旧历三月,又该下扬州了。烟花一阵,梅雨季离开。暑热退去后,再去,一直住到大闸蟹时节。得一时如此,人生无所求。
[2002旧文于北京]
再录旧年写过的诗。
任谁的一生,28字也可说尽了。
妾本广陵江边人
一朝酒醒今何在
客北窅窅绮色来
桃花流水西山外
[2014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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